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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窗外灯火阑珊。
秦扬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思绪如麻。他又一次抬手,看了看手中的拓印:一个怪异的六趾脚印,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心飞回了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二
凌晨,一个婴孩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呱呱坠地。满脸胡茬的汉子抬起写满焦急的脸,接过孩子仔细一瞧:“完了,这娃儿竟然有六个脚趾!!”这在当时的农村可是个不祥之兆。汉子左思右想,决定砍掉他一个趾头。可目光刚接触到儿子无邪的大眼睛,心就软了下来。
这个六趾孩子一天天渐渐长大,汉子和妻子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总是在孩子出门前把他的脚裹了又裹。这么一来,却又使他的脚有些畸形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让村里人都传了个遍。人们封建地把当时的一场禽瘟也归结到了他身上,大家都说,是他这个怪物带来了灾祸。孩子走到哪儿,都有小顽童跟在他身后骂着“六趾怪,裹脚鬼”。他老实淳朴,不会辩解什么,天天脸上都挂着泪珠。
无奈之余,汉子只得把他送到城里一家歌舞团,希望他学习艺术,至少可以避开尖刀似的闲言碎语。
三
秦扬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扔开手中的拓印,希望扔掉受辱的童年记忆,却再一次陷入回忆中——
四
儿时的欺凌和天性的敦厚,使秦扬总是不爱说话,一副忧郁的样子,所以在团里也没出什么成绩。
突然有一天,一家影音公司的星探来团里选人才,看中了秦扬略带帅气的忧郁外型,想想他是歌舞团出生,决定把他打造成一个新一代的偶像明星。
秦扬从来都不知道,想有成就是如此的容易。公司为他量身订做了一张专辑,又安排了写真出版,公益见面会,不出三个月,秦扬忧郁的外表和略带沙哑的声音就让青年男女们迷翻了天。演唱会、歌迷会接踵而来,秦扬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个城市,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关心在意他有没有不祥的六趾,而那个闭塞的山村,也没有人知道当初带来灾难的“六趾怪”如今成了新一代偶像,红遍了大江南北。
五
事情却出现在这快乐之中……
一家国内知名的偶像公司想模仿好莱坞建造一条星光大道。他们也留意到了当红的秦扬,于是希望他合作,印上一个右脚印。
秦扬为难了。又一个成名的好机会,可要是让歌迷们看见自己这又畸又怪的六趾脚,这偶像的地位还保得住吗?要是隐瞒了真相,找人代替,万一穿帮,自己不就更受嘲弄了吗?
六
回复合同就在明日。秦扬甩了甩头,摆脱了思考,叹了口长气。他现在真希望这个不眠夜永远不会迎来下一个白昼。
七
清晨,秦扬拾起地上的拓印,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公司,婉言谢绝这次机会。他走进公司,刚表明心思,就让公司老总呵呵的笑声打断:“秦扬啊秦扬,就为了这事儿你拖了这么长时间啊? 奇怪好啊,畸就更好了!你想你这不同于常人的偶像明星,又有了不同于常人的六趾脚,这不更特别吗?我们做出脚印,一定受欢迎!放心吧……呵呵呵呵……”秦扬还想说什么,也只得住了口。答应了合作。
八
很快,市场上就推出了复制版,缩制版的偶像秦扬脚印。经过公司大力包装和吹捧的脚印,果然深受喜爱,“名人有奇脚”,秦扬给炒得比以往还火。
九
凝视自己藏掖多年,带来辱骂的怪脚,又拍拍赚钱无数,带来声誉的怪脚,秦扬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