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6日 星期五
学院你可曾见过凌晨四点钟的洛杉矶?――没有。以前有过。自从睡眠出了问题后。
翻开杰瑞的笔记，开头便是这么一句话。我是汤姆猫，这本手记是好友杰瑞鼠临终前留给我的最后东西，他说，这本手记里有着鼠国全灭的缘由。
今天是猫历2017年，鼠历2079年，也是鼠历的终结年，老鼠这种动物从此在地球上消失。我躺在椅子上，继续往下读。
翻开第二页。杰瑞写道，2078年，1月，新年伊始。已经有少于白雪降落，冬日的夜色来的很早，还未到傍晚，街边的路灯却已亮起，街道旁的人行道上少有人现，路道上的车子也不如白天那么络绎不绝。这是白天人类与黑夜动物的行动的转折点，人类放缓了步伐，此时洛杉矶的街道角落里，我的兄弟姐妹们却都在垃圾堆、下水道里或是忙碌或是玩耍。这时还是一派祥和的景象，谁也没料道厄运正悄然而至，即将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2078年，2月。一场前所未有的“鼠乱”病毒侵袭了我们，以洛杉矶为中心，通过空气向世界传播扩散。作为病毒感染的核心地带，我们所有的鼠类都感染上了病毒，没有例外。这是一种神经毒素，专门刺激大脑神经，让你变得不正常。之所以叫做“鼠乱”，是因为它会让鼠失眠，熬夜，晚起，颠倒白天夜晚等等，每个鼠的症状不一样。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它完全打乱了我们正常的作息规律，该睡觉是不睡觉，该起床时不起床。
2078年，6月。距离“鼠乱”病毒爆发已经过去半年。我没想到这种病毒如此可怕，它没有丝毫消退的征兆，反而在这半年里，几乎传播到了所有国家，几乎所有的鼠都被感染。我中招已有半年，在这半年里我饱受困苦，根本无法正常入眠，失眠伴随着我，折磨着我，我的精神面貌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上帝啊，带我去见你吧。
这一节笔记没有时间，我想，大该杰瑞连时间都混乱了吧。屯藏的食物已经见底，我有十来天没有吃过东西，而睡眠状况依旧糟糕，不过大概是失眠期过去了，我现在能睡着觉，不过太喜欢熬夜，也太喜欢睡懒觉，是中毒后的大脑命令我这么去做，无法反驳。我们鼠类和人类的时间本来很少有交叉。他们一般是早上7点到夜间10点多，而我们则是余下的时间，也就是大约夜里11点往后到次日凌晨4、5点。凌晨4点的洛杉矶还是很空灵的，只是那种生活一去不复返。
我的正常作息为昼伏夜出，这是我们这种动物的习性，是长期自然进化的结果，也是最符合健康的。而在身中病毒后，我现在是昼出夜伏。昼出夜伏的结果，就是和人类的作息冲突，进而引发了一场人类和鼠的大战。结果自然是人类大获全胜。
12月。我的朋友今天去世了，他太饿了，大白天跑到人类那里去，被人类抓住打死了。我身边的其他鼠类，大多数也是这个下场，如今好像周围只剩下我了。
12月底，即将迎来崭新的一年，杰瑞终于要不行了，好像它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只老鼠。他躺在床上，作为他在世上仅剩的好友，我来到了他的床前。他将这本手记交给了我，他说，失了一颗马蹄钉，丢了一个马蹄铁;丢了一个马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损了一位国王;损了一位国王，输了一场战争;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他又说，一切有因必有果，如果我们没有中病毒，那么就不会作息紊乱，而作息紊乱，又导致了我们和人类的大战，最终灭亡。他又叮嘱我，你作为猫，一定要注意作息时间。
2079年的第一缕阳光已经迎来，杰瑞渐渐闭上了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