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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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初识雅是在暑假开学的前一天，由于是新建校，要求学生提前一天返校做卫生，班级里的同学也是临时的，正式开学后还要重新考试编班。在一群陌生的女孩中，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雅，因为她很清秀，很漂亮，穿着打扮也要比其他人时尚，这是雅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最只要的是，对我临时分配的劳动任务，雅积极主动，敢说敢做，短时间内就起到了“领导”的作用，离校前，因为我在开会，雅没找到我，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老师，我是雅，咱班有两个窗户怎么也关不上，呆会如果您回班，您试试，打扫完毕，我们先回家了！很有责任心，这是雅留给我的第二个印象。穿着时髦，上学带手机，我心里也留下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开学一周后重新分班，雅依然在我的班里。由于学生来自各个不同的学校，我对他们还不太了解，鉴于开学前一天雅的表现，我选雅做了班里的劳动委员。但是慢慢的我却发现雅身上有很多的坏毛病。其一，雅的校服，上衣袖口和后背上有很多涂鸦文字，运动裤本来很宽松，但是雅的裤子很瘦很瘦，仅仅包在身上，显然经过了改制。其二，雅经常迟到，在我几次三番叮嘱后，依然我行我素，比如我说：雅，你又迟到啊！她竟然眼睛一斜，嘴一撇说：啊，是啊，迟到了，我也不想迟到啊！其三，我在班上三令五申不准上学带手机，可是雅还是带着，被我发现后，对我的答复就是：带手机已经成了习惯，不带手机上不了学，但上课时可以调成振动。其四，上课时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睡觉，尤其是数学课，她数学很差，不感兴趣，还特别反感数学老师，所以数学课基本都是睡觉。一次上数学课，她不听课还说话，老师批评她，她竟然和老师顶撞起来，气得老师把她轰出教室让她来找我，进了办公室，还没等我问话，她就指手画脚地对数学老师一通指责，其中有一句让我非常恼火，她说：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师，我就不怕你！我质问她：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姑娘家家的，让人家听见不嫌丢人，以为你没有家教呢？雅马上接上我的话茬：老师您说的对，我就是没有家教，我没有爹，也没有妈！听了她的话，我真的很恼火，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也都很惊讶，“真是的，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没有再说话，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一般情况，孩子那头都着火了，我就不再火上浇油，而是冷处理，让孩子先一边站一会儿，我默不作声，在一旁查看“火势”，等到那头的火慢慢自己熄灭了，我再进行善后处理。后来我把雅叫到一个没有其他老师的屋子里，让她坐下来，面对面单独和她谈话，还给她倒了一杯水，笑着调侃道：喝点水吧，刚才那么使劲儿的吼，嗓子肯定不舒服！这时候的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架势，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我顺势说道：别看你不听话，别看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并不讨厌你，我喜欢你的机灵劲儿，信任我的话，就和我说说吧，刚才为什么说自己没爹没妈？你的家庭情况我早看了，父母双全啊！雅听了我的话稍有迟疑，但是很快就告诉我了一切。雅的父母是初中同学，初中还没毕业两人就早恋，她妈妈就怀了她，于是两人辍学结婚了，说是结婚，根本没领结婚证，生下雅不久，雅的爸爸就因一些事情进了监狱，判了十几年，雅的母亲也离开了家，到外面飘荡，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雅从小就是在姥姥抚养下长大的，据她说，自己小学学习还挺好的，上了初中，七年级还学点儿东西，八年级基本没学习，和一群坏孩子整天的瞎跑，没怎么进过教室，他爸爸是她上七年级的时候刑满释放的，可是刚出来不久，又因打架进去了，判了一年，她上八年级的时候释放出来的。这期间她妈妈又嫁了两次人，生下两个孩子，又都离了，连她一起三个孩子，一个妈，三个爹，其中一个让男方带走了，还有一个也扔给了她姥姥，她妈妈也因吸毒进了监狱。听了雅的叙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这样的经历，就是作家创作剧本也需要费一些脑子吧，特别是像吸毒这样的事情，我一直觉得离我们的生活很远很远，然而，这样的现实却活生生地摆在了我的面前。雅说这些事的时候，一直没表现出有多难过的样子，也许，十几年过去了，她早已经麻木了，也或许，她的性格所致，可是自雅告诉我她的身世，我的心一直难以平静。我下决心一定要挽救并教育好这个孩子。
有了那次谈话，雅就是透明的了，我开始从各个方面关心她，首先就是生活方面，我会经常找机会和雅聊天，比如早晨问问她早饭吃没吃，天突然下雨，问她带没带雨伞，她妈妈的近况，她小弟弟淘气不淘气等等，雅从不避讳，非常愿意和我聊，后来，有事没事就会主动找我，我成了她倾诉的对象，又一次，大雨天气，我把雅叫到我家里吃的午饭，做了她最喜欢吃的香菇油菜，那一次，我们谈了很多，再后来，我让雅当班里的卫生委员，她非常认真负责，还丢掉了一直认为离不开身的手机，得到了同学的认可和信任。我不断地修正雅身上的不良习气，教她如何说话，如何做事，如何面对逆境和挫折，如何避免重蹈父母旧辙，慢慢地雅有了很大的变化，逐渐变成了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孩，然后，我又开始引导她在学习上好好用功，她的语文和英语比较优秀，但是数学的确很差，但是雅主动要求我给她找一个老师给她补课，下决心一定要提高数学成绩。雅在家里经常和父亲提起我，念叨我的好，我也和雅的父亲有过交流，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今后要加倍弥补，还说，自己是个男人，有时候有些事不便和闺女说，就把她交给我了。雅后来的变化让很多以前教过她的老师和熟悉她的人很是吃惊，说实话，看到雅能踏踏实实地冲刺中考，我比谁都开心。
临近中考的时候，有一天，雅告诉我说她妈妈放出来了，因为监狱里潮湿导致她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怕病情恶化，让出来治病，雅说见到她妈妈的时候，妈妈很瘦，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说这些的时候，从不流泪的雅，流泪了，我也流泪了。雅第一次抱住了我，我的心很疼很疼。中考结束，尽管雅尽了最大努力，终因理科成绩太差没能考上高中，报考了职专的高中班。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并没有太多的遗憾，雅虽然没有考取理想的高中，但是，这一年来，雅已经长大成熟起来了，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雅的肩膀已经不再稚嫩，相信她今后无论走哪一条路，无论遇到什么坎坷，她都能勇敢面对。
后记：雅在高中班就读期间，大事小情经常向我叙说，我的手机常会接到她发来的短信，节假日我们也会经常小聚，雅的妈妈医治好病又进去了，继续改造，雅的爸爸还是一个人，为父女俩的生活在外奔波劳碌。雅曾经对我说过一个愿望，那就是期待母亲刑满回家的时候，他的父母能够破镜重圆，一家人开心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