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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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从59岁开始就因脑血栓卧床不起。患病后，外公的脾气越来越坏，渐渐地神志也有些不清，整天骂外婆，经常在外婆替他翻身时使劲掐她，弄得外婆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日久天长，我们看着不忍，打算雇个保姆来服侍外公。但外婆说什么也不同意，她怕保姆不尽心，让外公受委屈。就这样。外婆带着一身伤痕，从无半句怨言，一直侍奉到外公71岁去世。在此期间，外公身上从无异味，更没长过褥疮。
外公去世后，我们本以为外婆从此可以“解脱”，会活得快乐一些，但她却一直快乐不起来，整天看着她和外公的合影发呆。在外公去世第二年，外婆也尾随他而去。
临终前，外婆给我们讲了个故事——有对住在偏僻乡村的年轻夫妇，在一个大雪封山的夜晚，妻子难产，折腾了一夜，孩子也没能生出来。次日清晨，丈夫去邻村找接生婆，可是雪太大了，足有没膝深，他家和接生婆家有七八里路，中间还要翻过一道山冈，而接生婆年纪大了，根本无法自己走到他家。丈夫试图把接生婆背回家，但这么大的雪，他自己走路都困难，何况再背个人呢？
回到家里，在妻子越来越痛苦的呻吟声中，丈夫突然抓起铁锹走到屋外，向着接生婆家的方向一锹一锹地铲起雪来。这是一种近乎徒劳的努力，因为两家相距有七八里山路。而且雪实在太深了。但丈夫并没有放弃，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快速地铲雪，每清理一段路，他都会在休息的间歇赶回家一次，叮嘱她千万要挺住。
黄昏时分，丈夫终于清理出了一半的路程。看着疲惫不堪的丈夫，妻子说算了吧，生死由命，你尽到心就行了。丈夫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坚定地说：“只要我还能动，我就没有尽到心。同样，你也没有尽到心，不到最后一刻，你就不能放弃希望！你一定要坚持住，相信我，天亮前我一定会把雪铲完！”
晚上，丈夫继续铲雪。天蒙蒙亮时，丈夫口喷鲜血，一头栽倒在接生婆家门前。他终于在自己家和接生婆家之间，在最短时间内为妻子和孩子铲出了一条生命通道！
故事讲完了，外婆缓缓地说：“那对年轻夫妇就是你外公和我。那次，你外公不仅救了我，更将我们的感情道路上一辈子可能落下的霜雪、灰尘都打扫干净了。在我心里，这条路总是那么坦荡纯洁。任何事物也玷污阻断不了。我相信。沿着这条路，我和你外公就会走进天堂……”
要感动爱人，一时也许容易，一生就难了，那真的需要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而你一旦这样做了，那么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对方都会被感动一辈子，至死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