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6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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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大毕业后,我在医院实习,每天见到很多的生死,一直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可以让我轻易地悲喜。
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林江。护士们说,他没有了父亲,只有一个贫穷的母亲。
见到林江的时候,他躺在靠窗的床上,床边坐着他瘦小的母亲,正认真地向他描述窗外的情景:“今天天气真好啊,看,有阳光照进来了。窗外的菊花开了,黄灿灿的一片。远远的亭子里,咦,那不是小刘吗?就是前些日子跟你一起住进来的那个,跟你得了一样的病,开始比你还重呢。这不,现在他已经在外边溜达啦。医生说了,这病好治……”
病房的窗外,其实是一堵光光的墙。林江是在一次突然昏迷之后被送到医院的,极度的虚弱已使他的脖颈不能负担自己的头,医院已经给他的妈妈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他的妈妈,那个瘦弱的母亲只是坚持一定要让儿子得到最好的治疗,她说她不放弃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说她不在乎钱……
后来知道,她在前面的新城街上卖馒头,后来还卖了血。
所有的亲朋惧而远之,她便自己花了钱,并且哀求他们拿了礼物来看看她的儿子。她对儿子说:“那么多人关心着你呢。”
就这样,她日复一日地面对着一堵光光的墙,陪着病床上的儿子,讲述她所“看到”的窗外的景色。
谁都不能明白,她接连地通宵不寐,为何还能在每个白天那么不知疲倦地讲出很多有趣的事来。
虽然医院在网上邀了很多的专家会诊,并且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林江终于还是在一个起风的黄昏静静地走了。
那个母亲没有号啕大哭,只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新城街上又有了那辆卖馒头的小推车,那个更瘦更小更憔悴的影子。
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给我所有的朋友,于是他们会在每个清晨、中午还有黄昏,绕了很远的路,去买回成堆的馒头。
我们没有多少钱,可是因为一个母亲的“谎言”,我们有了吃不完的馒头。在我们眼里,那不是普通的馒头,每一个馒头都在讲述着关于母爱的动人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