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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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到底是乡野人的种，天性就喜爱乡野的大自然。每次带他回老家他都很高兴，而且一回到老家总会要求我带他去山溪里抓螃蟹。
我常常跟儿子讲我童年的乐事与乡野的乐趣。譬如，到山溪里捉鱼或抓螃蟹，到山野里摘野梨或采菌子，到山野里寻找树枝制作弹弓，到山溪里游泳……这些儿子都很感兴趣。
老家很远，我只有单车，每次带儿子回去都很不容易，可他却总是兴趣很高，精神很足，一路走一路开心地唱着歌，一到老家就巴望着我带他去山野里玩。
这次回老家是雨季，多次的透雨使乡野一片翠绿。一个一个的村庄与一院一院的青砖碧瓦房浮在绿色的世界里，远远望去乡野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硕大的荷叶，村庄则是蹲在它们上边酣睡的一只只青蛙。宽广的水库汪洋在乡野里，像躺在乡野这个大荷叶中的一粒硕大无比的雨露或明珠。水汽弥漫的坝塘水面上，有十几只洁白的鹤在悠闲地觅食。它们时而翩翩飞舞，时而腾空而起，时而滑落水面，时而悠然滑翔。它们那修长、挺拔的细腿，它们那流畅、优美的身材，它们那洁白、美丽的羽毛，让儿子连连惊叹。
雨后的青山上，密密麻麻的树林里生长着一丛又一丛的鸡枞花。这些纤细的鸡枞花虽然大多不过指头那么高但数量惊人，一开就是一大片，就像一个个神秘的羽衣小仙子穿着一袭梦的衣衫，一场透雨过后便一夜之间就神秘地翩翩降临人间。她们是那么轻盈，那么灵动，那么神秘，那么美丽，真叫人担心——一阵风起，一片云过，一场透雨过后，她们会不会就被召回天上了？
儿子对乡野总是激情满怀，一离开城市进入乡野便情绪亢奋。一路骑车回到老家我已疲惫不堪，可儿子却不嫌疲劳要马上去山野里抓螃蟹。我说，不去了，太累了，走不动了，下次再去吧，可儿子坚决要去，还说我说话总不算数，每次都这么说。无奈，害怕儿子说我骗他，午饭后我便提了一只小桶，顺着一条山沟跟儿子、侄儿向深山老林里走去。一路上，儿子模仿着路边各种各样的鸟的鸣叫声，如画眉、斑鸠、喜鹊、黑头公公、白头公公、戴胜、麻雀、云雀、野鸡、锦鸡等鸟的鸣叫声。
侄儿十多天前刚刚去山溪里抓过一次螃蟹，熟悉道路和有螃蟹的溪流。把自己放归大自然，带着两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孩走在山野里，走在茂密的树林里，夹杂着泥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庄稼的味道与森林的味道的风吹拂在脸上，我很惬意，心情也很好。居高临下，我看到山下的田坝、村庄、溪流，以及像锦缎、绿毯一般的稻田与苞谷，都像大荷叶一般躺在山窝里，很是幸福，很是娇媚。望着眼前的景象，我不由回想起童年的美好时光。那时，我和伙伴们经常在山上牧牛，采菌子，摘野梨，寻找制作弹弓的树丫，甚至还掏马蜂窝。当然，在山溪里抓螃蟹才是我们最乐意做的事。
顺着一条卧满大大小小鹅卵石的山溪，儿子和侄儿耐心地翻寻着螃蟹。山溪里的水虽然很清澈，但水草很茂密，儿子和侄儿要细心地翻开一块块不算小的石头才可能找到他们想要的螃蟹。但是，一只只黑红的螃蟹还是被儿子和侄儿从石头下边翻寻出来了。儿子激动地说，它们还在石头下边躲着睡觉，就被我们抓出来了。山溪两边的高山上，云南松、麻栎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映衬着远处传来的时有时无的牛哞声、牛铃声和山羊的咩咩叫声，伴随着儿子和侄儿爽朗的笑声和愉快的嬉戏声，很快就将我带入了二十多年前的幸福时光。站在山溪边提着小桶，看着儿子和侄儿在溪流里兴奋地忙碌着——每摸到一只螃蟹便兴奋地抓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我提着的小桶里，我也很兴奋，很快乐。
一个下午，我和儿子、侄儿一共抓到二三十只螃蟹。其实，这个下午，我们是把自己放归自然，给生命自由，让心情愉快，抓回了半桶自由和快乐。提着螃蟹回到家后，我已经脚板生疼，全身疲惫，但儿子还是激情不减，兴奋不消，和小侄女一起玩起了螃蟹游戏：他们不仅把螃蟹一只一只地抓出来放到院子里观看它们横行比赛时的可笑样子，还用鹅卵石为螃蟹搭建房子让它们爬进去睡觉。看着他们认真可爱的样子，我不禁被他们的天真与稚气逗笑了。
把生命放归大自然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在自然中，身心与自然淋漓尽致地融合，个性得到淋漓尽致的张扬，快乐获得淋漓尽致的发挥，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会随着清风丽日与溪水泉声排解掉。这一天，在儿子的记忆中一定是幸福而难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