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7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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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仿佛我是冲这塘荷来的。
塘不大，在山的转弯处，一溪活水流过，扯下一绺，在山崖上一滑，就溅了下来，哗哗地响——虽小，瀑布的样子十足，远看，像一绺薄纱，烟一把，雾一把，做尽了姿态。近了，才发现瀑布下不远处就是一面池塘，只有席子大。
塘内，密密麻麻挤着的荷叶，在那儿静静地立着，如我一般，也在仰头观瀑，所有的叶子都仰着脸，对着瀑布倾侧着，是那么认真，又那么好奇，就像一个个从山里来的没经见过世面的女孩：有的身姿修长，亭亭玉立；有的三五相挨，边看边交头接耳；有的两茎刚刚冒出水面，还没有荷叶的形态，却已经有了荷叶的韵致，羞羞涩涩，躲躲闪闪，好似怕见着人。
至于荷花，则只有一两朵零星地点缀在荷叶中间。山里，蜻蜓不多，但仍有一两只飞来，在荷花上停一会儿。这一刻，荷花袅袅娜娜的，更见娇柔了。
荷叶很绿，绿得倾心，绿得醉眼。叶上，有一颗颗水珠，是从瀑布上飞来的，在荷叶上变做珍珠样，变做碎钻样，小到了极点，也精致到了极点——每一粒水珠里，都映着一星绿。那绿，仿佛是水珠的灵魂，又或是水珠的心魄，透过水珠依然翠得炫目，绿得耀眼，如绿色的电火花，一星一星地闪烁。
荷花上也有水珠，珠圆晶莹，清亮闪烁。那些荷花，如我故乡河边打水仗的女孩发出的清泠泠的笑声，一时间便灌满我的双耳，还有我的心。
我从小城来，携着一身灰尘，还有一身劳累。在盛夏的午后，我一个人悄悄来，静静地面对这一池荷，瀑声远去了，鸟鸣远去了，一切虫吟也远去了，只有我与荷在对望。
四野里，有清风吹来，拂在衣襟上，拂在脸上，也拂在我身上。淡淡的荷的香味，浮荡在我的周围，浮荡在我的身上，润入我的肺中，浸入我的血液中。于是，我的血管中也流淌着青葱、嫩绿，还有洁净和自然。
我想，做一支荷真幸福！
沉思间，手机响了，震破了山里的宁静。一只在荷上的蜻蜓也受到了惊吓，鼓翅飞走了。于是，花儿一下子就倾侧起来，摇晃着，仿佛也是不胜惊吓。
一池的宁静，一山的宁静，就这样被我的手机声打破。
我依依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忍不住回过头：风中，荷叶在田田地波动，形成一波一波的绿，荷花则俯仰生姿，明媚而雅致。
这些荷，展叶，开花，静立如姝，一切随心所愿，从不强迫自己。它们自自然然地生，自自然然地绿，自自然然地开。面对这些荷，人总会感到俗气，感到自惭形秽。
